每隔一段時間,文字堆裡(部落格、筆記本、廢紙上)都會產生這樣類型的文字:井井有條地記下新的一年、新的一週、新的一天、新的心理上的一個時間點的新希望。如同經營管理書籍充滿智慧又犀利的架構,如同勵志書籍充滿靈性與溫暖的內涵,如同孔孟思想的微言大義,如同毛語錄的精小短巧,這樣的文字是多麼的理性而具有說服力,又是多麼的感性、鼓舞人心啊。
完全狗屁。
事實上,這些東西,所謂新的計畫,新的願望,只是情緒的產物,一種對於過去不愉快記憶的補償。熱血是有的,但只會維持五分鐘。你可以大聲的笑我,沒問題,連我也笑得開懷,笑得差點哭了出來。說了這麼多,還是必須承認,這樣的文字是非常必要的。第一段的廢話雖然是廢話,是狗屁,但這是會騙人的狗屁,會讓人從低迷的情緒中,忽然抓住一點活力的狗屁。心靈脆弱的時候上當而不自覺,其實是一種很美妙的事,而這種新年新希望是更加的厲害了,即使一年又一年地被騙,還是活該甘願寫下一些稚氣的理想,寫下過了沒多久可能就忘記/不忍一讀的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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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新希望,先從回顧做起。
2009年是個怎樣的一年呢?大環境動盪不安,政治與經濟每況愈下,大學成績慘不忍睹,演算法期中考考五分(感謝教授給我過),農曆年過年還鬧了個斷絕父子關係,是這麼樣的一年。
狗屁的事和蹺課時數一樣多,開心的事份量卻如同分析化學的上課次數。花錢花得很兇,但奇怪的是身上也沒多了什麼行頭,錢都這樣不見了,大概都進了胃袋裡。
雖然上學期被當了三科,日子過得渾渾噩噩,與世俗成功者的正途離得更遠,與反社會和顛狂似乎更走進了一步,但,到底還是有些收穫。翻看早些時候這個部落格上的文字,可以看到有意/無意帶著稚氣的口吻,說著人生的大道理。現在看來,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宣示,試圖從孩提時代的想法與眼光分析與解釋各種人生上遭遇的難題。不得不這麼做,不得不模糊進而打破小孩和大人之間的分野。我活了20年,反叛的性格,大概都是在家中一點一滴累積而成。學校的環境比起家庭,強制性倒沒那麼高,不想回家的想法比起不想上學,實在多太多了。命令與管教看似家庭問題,卻遍及各個角落,政府與人民,老師與學生,老闆與下屬,只要有一方的權力極端龐大,統統都算。
為什麼我會那麼在乎這樣的問題?還真是想不到原因解釋。一方面自我過於膨脹,對自由太過於嚮往,一方面耳聽目染許多所謂做人處事的大道理,這些衝突在滿20歲的當下,變得清晰,也到了不得不去處理的地步。反叛的心理漸漸無法控制,隨著同年齡者逐漸成長為大人,我越來越孤單。上大學得到的自由,因為衝突而獲得的自由,反而讓人無所適從。我逼著自己思考善惡,逼著自己選擇,於是造成了2009這一年的孤單與落寞。
於是我有了一個結論:中國傳統價值觀,其實只是為了鞏固掌權者的正當性,在上位者不思考,在下位者不敢出聲。活在這樣的世界裡,我會慢慢看不到愛,慢慢失去對每個單一個體所抱有的好感。我不認為溝通技巧是正途,我不認為政治手段是正途,別告訴我怎麼樣做對你我最好,別告訴我怎樣去愛人。
唸書上的挫折也讓我思考了很多事情。(反省這個詞帶有強迫、命令的口吻,我不喜歡。)所謂正途,讓我非常嫌惡。好好唸書是正途,唸該唸的書是正途,加入社團、辦個活動是正途。我投反對票,代價是什麼?是鬱鬱寡歡和無休無止的思考。該以怎樣的姿態活在群眾中?該如何不被外界的壓力和內心的矛盾打垮?答案其實很簡單,方法卻很難,時間必須得到完全的利用才行。每一件事都要兼顧,課業,娛樂,真正的事業,每一件事都要交出漂亮的成績單來。
總歸一句話,我要當一個怪胎,當一個人人拍手叫好的怪胎。謝謝大家。